與孩子相處常有許多自省機會
雖然很多時候殘酷到讓人其實並不想真實面對
但...不面對也只是延長發生率
最終還是「正視」出線
有天是這麼來著
超人夏在某週末中午時刻扒著飯說著自己吃不太下這檔事
想想也是合理
這天小人兒與阿爸早餐吃得無比晚
想來還不餓也很正常
於是很理所當然地回應「吃不下沒關係」
不料
下了餐桌沒多久
小人兒走向冰箱
拿出了冰鎮在裡頭的小點心
這是友人來訪時給的巧克力
這天早餐時刻我同意小人兒用餐後可吃
當然
由她決定何時吃
但妙就妙在這裡
即使是自己答應的
過了那關鍵時間我就忘了
當下只連結了「中餐都吃不下了怎麼吃得下點心？」這念頭
遺忘了更關鍵的
1.中餐吃不下並不是孩子不好好吃飯，而是早餐吃得晚而無法吃太多。
2.巧克力點心早在早餐時刻已同意，本來就由小人兒自行決定其享用時間。
顯然「你中餐都吃不下怎還能吃點心」這句話立即否定了許多
無論是對小人兒本身、飲食或自主性
而小人兒在一愣下還不忘詢問
「可是媽媽，你早上自己說我可以吃啊？」
可惜阿木（大人）有時很沈浸自己的堅持
再度強調了小人兒沒好好吃飯這件事（可是小人兒其實並沒有不好好吃飯啊～～～）
但這一切
不過是結果論
於是小人兒生氣的離開現場走向房間 ...
當時我獨坐在客廳
林爸繼續完食中
超人夏躲在房間難過
沈默片刻後
林爸問：「他會不會覺得是你弄錯了？」
我說：「恩～我也在想這問題，但有點複雜。」
此時此刻
我其實還沒釐清（林爸也還沒）
但隱約覺得自己有搞錯之處...
於是我走進超人夏房間
只見一個小孩坐在床墊上
邊翻著自己的繪本
但聽著我叫他
立即轉身繼續翻書
壓根兒不想理我
此時反映了幾件事
1.她真的好生氣，只是很多時候大人並不清楚孩子在生氣什麼？
2.這真的不失為一個很好處理自個兒情緒的好方法
對幼兒而言能以此方式因應負向情緒是令人驚喜也讚賞的
3.大人（阿木我）其實很多時間頭腦並沒有自己想像的清楚
對規則的堅持有時也很莫名其妙
因為從頭到尾都沒對到焦
不過是在處理自個兒腦袋/心理/潛意識想要的、想像的
未必有機會與孩子進一步澄清
講白的
很多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處理啥！
如果說當下我還有腦袋清楚的時刻
就只剩下很識相、冷靜的離開現場
還不忘講出「那等你心情好點看要不要出來？」
不過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再次證明人腦的渾沌....
後來超人夏真的走出房門
此刻阿木正吃著自製的法蘭酥
超人夏直直走向阿木
拿起袋子準備拿餅乾吃
對！阿木鬼打牆似的又補了句
「可是你剛剛中餐沒好好吃欸～」
人真是很奇妙的生物
有時自以為自省了
但其實都沒法脫離鬼打牆的循環
這跟認不認真壓根兒也沒關連
有時太認真更慘
我這天就是「太認真」了
因為認真而脫離不開循環
於是超人夏爆哭了
丟下餅乾邊哭邊衝回房間（好戲劇）
嘴巴還高喊著：「誰說大人說的都是對的！！！」
事後想想
即使只是個五歲孩子
講出來的話其實好中肯！！
因為太中肯
這回阿木我終於有機會可以解套了
原來在這來來回回時間
阿木我堅持的壓根兒就是件莫名其妙的堅持
因為
打從一開始小人兒就沒有不好好吃飯
我們從來不希望他過量
如果他的肚子已經告訴他吃飽了
也合乎當天穩定進食狀態
那我到底為什麼一直堅守著「因他碗內剩餘飯量決定他有沒有好好吃飯」這檔事？
「學會能自我觀察、控制與管理」不是我們更希望他能發展而來的嗎？
而以上莫名其妙的堅持其實恰恰會阻礙此發展
就在她其實正在做時....
教養最有趣、最煩人與最累人的部分或許就在這看似簡單卻是複雜歷程中的理解與自我解構了
我想
我們總有些屬於自己的深層焦慮
即使對自我的深度理解可以減少受此左右的機率
但不代表「它」不會現身
「焦慮」總在隱微時刻、不同議題中存在著
可是這是屬於大人的問題
大人的問題不等於孩子的問題
讓孩子承接著大人的焦慮
其實很難為她
對她而言
這不過是一連串「說話不算話」的過程
而她比誰都清楚也能遵守著家中既有的規則
這天
我以為她違背了家規
但打破規則的人其實是我
所以說
養小孩其實很血淋淋
因為得常常面對著自己的深層內在
這天自個兒捅的婁子直到發現的這一刻才正式進入收尾階段
我問超人夏
「你是不是在氣媽媽明明答應過你可以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吃巧克力，後來又沒讓你決定？」
「而且你並沒有不好好吃飯，也都有跟媽媽確認過，可是後來媽媽又說你沒好好吃飯不能吃點心...」
「所以剛剛這些是媽媽錯怪你了，其實是媽媽自己搞錯了，很對不起！」
於是
此刻的「對不起」終於可被接受
小人兒雖然仍一臉沮喪
卻能沒討價還價（因為大人好愛幹這件事）
雖然小聲卻是大氣的說「沒關係～」
此刻終於有機會脫離鬼打牆
母女倆可以好好抱抱
回到各自從容著進行自個想進行的事項
阿木我整理著廚房
小人兒自行決定著點心食用
然後不一會兒拿來了一張畫
這張畫很有意思
上頭有個小女孩（就是超人夏）
哭喪著一張臉
還掉著眼淚
很多複雜情緒與委屈也許很難說得清楚
但在繪畫中真是一覽無遺～
這是超人夏在繪圖中第一次出現悲傷情緒
看來這天的事情
對阿木我來說花了點腦力釐清自個兒盲點
對超人夏來說是真實的難過與受傷經驗
會不會成為創傷？？
我也不知道曾幾何時「創傷」這詞成為「脆弱」的代表
彷彿人是脆弱的表徵
而這些年來
我倒是屢屢被人的韌性與生命力所感動
我想這天對超人夏與我都有著不同的意義
是難過的經驗
也是挫折的經驗
但會不會因此成為成長中創傷還需要更多影響因素
如果有機會走向更多的理解、討論與和解
即使需要來來回回
有時還會觸礁幾次
但它依舊是正向關係
「關係」這檔事
從不是單次論定的...
如果要多些慶幸
那大概會是
「還好，我的養小孩目標不是要當個『好媽媽』、『完美媽媽』～」
如果要換林爸的說法就是
「你真的很容易放過自己欸～」
因為
這次釐清了
下次未必會用更快時間釐清
也不表示不再發生
哈哈哈哈
你說養小孩是不是很血淋淋！！
欸～～～～
我覺得我再繼續這樣寫下去
我的朋友們會不會就不敢生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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